节 俭-《瓦尔登湖(中外文学名典藏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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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28.125美元农场的全年开支…………………14.725美元8个月的伙食费…………………8.74美元8个月的衣服等…………………8.4075美元8个月的油及其他开支…………2.00美元总计………………………………61.9975美元

    现在这些话,我是对那些要谋生的读者说的。为了支付以上的费用,我卖掉了农场的产品,计:

    卖掉的农产品………………………23.44美元做散工的工资………………………13.34美元总计…………………………………36.78美元

    从花销上减去我挣来的钱,差额25.2175美元—

    这正好是我一

    开始所拥有的资金数额,原本打算负担支出—

    而另一方面,除了得

    到悠闲、独立和健康,我还有一座舒服的房子,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些统计数目,虽然很繁琐,看上去没有什么价值,但因相当地详细,也就具有某种用处。我再没有什么可记上账单的了。从上面所列的账单来看,我每周花在食物这一项上就要27美分。在之后的将近两年内,我的食物一直是黑麦和没有发酵的印第安玉米粉、土豆、大米、少许腌猪肉、糖浆和盐;而我的饮料就是水。对我这样偏爱印度哲学的人来说,用大米作为主食是非常合适的。为了应付那些喜欢吹毛求疵的人的异议,我还得声明一下,倘若我有时到外面去就餐—我以前经常这样,相信将来我还是会经常外出就餐的,而我这样做只会损害我家庭内部的经济预算而已。我上文说过,外出就餐是常事。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上文所陈述的事实。

    从两年的经验中我得出一个结论,就算处在同一纬度上的人,要得到所必需的食物也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一个人若像动物一样吃得简简单单,仍然会拥有旺盛的精力和健康的身体。我曾经从玉米地里采摘回一些马齿苋(portulacaoleracea),把它煮熟加盐调味,饱餐一顿,这一顿美食无论怎么说都使我感到心满意足。我写下它拉丁文的学名,是因为它的俗名很无趣。在和平年代里,一个平常的中午时分,对于一个追求理性的人来说,能够吃上一顿盐水煮熟的甜嫩玉米大餐,还要奢望什么更丰富的食物呢?即使我稍微变换花样,也只是尝试换一下口味,并不是为了追求健康。但是人们经常忍饥挨饿,不是由于缺少必需的食物,而是因为奢侈品的短缺;我认识一位善良的女人,她就认定她的儿子之所以丢掉性命,就是因为他只喝清水。

    读者会察觉,我是从经济学的观点出发来分析这个问题,而不是从美食的观点来分析的,除非读者是一个过于肥胖的人,否则他不会愿意冒险像我一样来拿节食做实验。

    起初我只用纯印第安玉米粉与盐来烘焙面包—

    纯正的褥糕。我

    在户外搭起的火上烤它们,把它们放在一块薄木板上,或者放在建造房子时从原木上锯下来的木块上;可是面包经常被熏得有松树的味道。

    我也尝试过用面粉,但是最后却发现黑麦与印第安玉米粉调制最省事,最美味。在天气寒冷的时候,这样连续不断地烘烤这些小面包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我小心翼翼地翻动它们,如埃及人孵小鸡一样。我烤熟的,可以说是我亲手种植的谷物的果实。我闻着它们的香味,有如闻着其他鲜美的果实一样,香气四溢。我用布把它们包好,想尽量长时间地保存这种芳香。

    我研读过古人必备的制作面包工艺的书籍,也向那些权威人士请教过,在他们的书籍中,我一直追溯到了原始时代关于制作不发酵面包的最早记录,那标志着人们从吃野果和吃生肉的时代中解脱出来,第一次发展到文雅优美地吃面包。我渐渐地在我的研究中,逐步了解到因为面团的一次偶然发酸—据推测就因为这样,人们才学到了发酵的技术,然后经过了种种发酵程序,才制作出我读到的“优良的、美味的、对健康有益的面包”,它是人类生命的支柱。有人认为酵母是面包的灵魂,是填充细胞组织的精神物质,就像圣坛上的火焰,被虔诚地保存至今,—我想,最初一定有非常宝贵的几瓶是由“五月花号”1客轮带到美国的,而至今它的影响还在这片土地上随着谷类作物的生长升腾、膨胀、扩散、伸展—这酵母我也从村中毕恭毕敬地弄来一些。但是有一天早晨,我却犯了一个错误—用滚烫的开水烫坏了我的酵母。从这件突发事件中我了解到,酵母甚至也可以从我的生活中被剔除掉。我的这个发现不是通过综合考虑得出的,而是用分析的方法得出来的—之后我就高高兴兴地索性不用它了。虽然为数众多的家庭主妇曾好心热情地对我说,没有酵母,不可能制

    1.五月花号,1620年英国清教徒去北美殖民地时所乘坐的轮船的名字。

    作出安全又健康的面包,老年人还说我的身体素质很快就会下降的。

    但是,我认为酵母并不是生活必需的原料,没有酵母我也生存了一年,我依然快乐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令我高兴的是,我终于不用再在袋子里装一只小瓶子了。你知道有时候砰的一声瓶子炸碎了,而里面的东西会倾泻四溅,我为此也很郁闷。现在我因不必用酵母而更省心、更高兴了。人和其他动物比较起来,对各种气候和环境的适应性更强。我并未在面包里加盐、苏打、酸素或是碱。看上去我是按照基督诞生前两百年的马尔库斯

    ?

    鲍尔修斯

    ?

    卡托

    1

    的秘方制作面包的。

    “panemdepsticiumsicfacito.manusmortariumquebenelavato.farinaminmortariumindito,aquaepaulatimaddito,subigitoquepulchre,ubibenesubegeris,defingito,coquitoquesubtestu.”

    2

    我把他这段话这样理解

    —

    “制作手揉面包方法如下:首先洗干净你的手和揉面槽。把粗面粉放进揉面槽,然后慢慢加水,将面揉匀。等到把面揉成形了,再合上锅盖开始烘烤。”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一只烤面包炉。他对发酵只字未提。

    实际上我还不能经常享用这种生命的支柱。有一段时间,囊中羞涩,我有一个多月都没见过面包的影子。

    在这片适合种黑麦和印第安玉米的土地上,每一个新英格兰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种植出他所需要的面包原料,而无需依赖那遥远的、竞争激烈的市场。但是我们过的日子既不简朴,也没有独立性。在康科德的店里,我买到新鲜又甜的玉米面已经很难了,玉米粒和粗糙无比的玉米粉简直都没有人吃。农民们把自产的一大部分粮食用来喂牛和猪,但是花费更多的钱财到店铺去购买未必对身体健康有益的面粉。我观察到,一两个蒲式耳的黑麦与印第安玉米粉很容易培育和种植,

    1.马尔库斯?鲍尔修斯?卡托(前234-前149),古罗马政治家,作家,著有《史源》、《农书》等。

    2.卡托,《农书》74页。

    黑麦在最贫瘠的地上也能存活,印第安玉米对土地要求也不高。我甚至可以用手就把它们磨碎,我没有大米,没有猪肉,也能过日子。倘若我必须要获得一些糖精,在南瓜或甜菜根里就可以提取出一种优良的糖浆来,加上槭木果就可以更容易地把糖提取出来;倘若当时这些南瓜等原料还正在生长期,我还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替代品,代替已经提及过的这几种东西。因为正如我们的祖先所歌唱的那样:

    我们可以用南瓜、胡桃木和防风草来酿成美酒,来润甜我们的嘴唇。

    最后说到食盐,它可谓是杂货中最粗放的商品。如果想得到食盐,可以去海边一趟,或者倘若生活中完全不用它,大概还可以少喝一些开水呢。我不清楚印第安人曾经是否为了寻找食盐而费尽心思。

    至少就我的食物而言,我已经避免了所有的贸易与物物交换。并且我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房子,接下来就是衣物和燃料的问题。一个农民在他的家里,织成了我现在身上穿的这条裤子—感谢上帝,人们身上还有如此多的美德。因为我认为一个农民降格去做技工,正如一个人降格去做农民一样,他们的伟大都值得纪念的—而搬到一个乡村去,燃料就是一个大麻烦。至于栖息之所,倘若不允许我继续居住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我就可以用我翻耕过的土地价格—也就是8.8美元,来买下一英亩土地了。但是事实上我认为我栖居在此已经使地价大大上提升了。

    有一小撮始终质疑我生活方式的人,他们有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譬如我是否认为仅吃蔬菜就可以过活;为了立即道明事物的本质—

    因为信仰就是本质

    —

    我向来这样答复他们:我即使吃木板上的钉子都可以生存下去。倘若他们连这都无法搞明白,那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明白的。于我而言,我很乐意听到有人在尝试这样的实验;似乎有一个年轻人曾尝试过15天,只吃坚硬的、带粗皮的玉米来维持生命,而且他用牙齿来做石臼。松鼠一直用这个方法,而且很成功。

    人类一向对这样的实验深感兴趣,虽然有少数几个老太太,因为年老牙齿脱落,无法享受到这种权利。还有那些继承亡夫面粉厂三分之一遗产的老太太,或许也会被惊吓到。

    我的家具,有一部分是我自制的,其他的也没花什么钱,但是我并没有记账。自制的家具包括一张床、一张桌子、三把凳子、一面直径3英寸的镜子、一把火钳和壁炉的柴架、一个水壶、一个长柄的平底锅、一个煎锅、一只长柄勺、一个洗脸盆、两副刀叉、三个盘子、一个杯子、一把汤匙、一个油罐和一个糖浆缸,还有一只涂抹了日本油漆的灯。没有人会穷困潦倒得只能一屁股坐在南瓜上而无计可施。那是懒汉偷懒的方法。

    在村中的阁楼里,有很多我偏爱的椅子;只要你去拿,它就属于你。家具!感谢上帝,我可以坐在上面,我也可以站在上面,我用不着家具公司来帮忙。倘若一个人看到自己装在车上的家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而且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空箱子,除非是哲学家,否则谁会不害羞呢?这就是传教士斯波尔亭的家具。看到这些家具,我还是无法辨清这是一个所谓富人的财产呢,还是穷人的财产;它主人的样子看上去是十足的穷相。真的是这样,家具越多,你显得越穷。每一车都装载着似乎十几座草屋里的东西;一座草屋倘若是贫穷的,那这就是十二倍的贫穷。你说说,为什么我们经常搬家?不是应该舍弃一些家具,像蛇舍弃蜕掉的蛇皮一样,离开这个旧世界,搬到一个有新家具的新世界中,或者直接把老家具烧掉吗?这就好像一个人把所有陷阱的机关都设置在他的绳子上,在他搬家经过荒野时却停滞不前,因为地上到处都放着绳子,而他却不得不拖动那些绳子,最终把他自己拖到了陷阱中去。把断尾遗留在陷阱中逃掉的狐狸无疑是幸运的。麝香鼠为了逃命,也不惜咬掉它的第三条腿。毋庸置疑,人早已失去了灵活性,所以当他很多次走上了一条绝路时,就不足为奇了。也许有人会问:“先生,请恕我冒犯,你所说的绝路是指什么呢?”倘若你是一个喜欢观察的人,任何时候你碰到一个人,你都能知道他拥有的一切。哎,还有许多他假装没有拥有的东西,你甚至都能看到他厨房中的家具以及所有外观豪华却不实用的物品,这些物品他都要保留,不愿意烧为灰烬。这些物品被套在了他的身上,他就像一只牲口一样,尽力拖着它们向前走。当一个人钻过了一个绳结的圈套,或穿过了一道门的时候,他背后的一车家具却被阻挡在了门外。这个时候就是我说的,这个人走上了一条绝路。

    一个仪表堂堂、高大魁梧的人,看上去很自由,而且他的一切貌似都被安排得很妥当,但当我听见他提到了“家具”两个字时,无论这家具是否上了保险,我都不可抑制地怜悯他。“我的家具怎么处置呢?”听到这句话,我的欢乐就如同一只蝴蝶突然扑到了一张蜘蛛网上。甚至还有这样的人,多年来似乎并没有家具在拖累他,但是倘若你仔细地询问他一下,你就会发现在别人家的谷仓下面,也存放着他的几件家具。我看如今的英国,就宛如一位年老的绅士,提着他众多的行李在旅行着,在长期居住的地方,累积了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但他提不起勇气把它们付之一炬:大箱子、小箱子、手提箱和包裹。

    至少前面的三种都可以抛掉吧。现在,就算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也不会提着他的床铺到处走。所以我要劝告那些患病的人,抛掉你们的床铺,向前奋力地奔跑吧。当我遇见一个移民,看到他驮着全部家当的大包裹,蹒跚前行

    —

    那巨大的包裹宛如他脖颈后生出来的一个大肿瘤

    —

    我无比地可怜他,并不是由于他只有这么一丁点家当,而是因为他得驮着这一切上路。倘若我必须带着我的陷阱上路,至少我可以携带一个相对轻便的陷阱。机关一开,它也不会咬住我最关键的部位,但是最聪明的方法莫过于千万不要用自己的手掌去触碰陷阱。

    顺便再提及一下,我也不花费钱财去买窗帘,因为除了遮挡太阳和月亮,没有其他偷窥的人需要被隔绝在外面,我也挺乐意太阳和月亮来看望我。月亮不会让我的牛奶发酸,或者让我的肉发臭,太阳也不会晒伤我的家具,或者使我的地毯褪色;倘若有时我察觉这位朋友太热情了,我则认为躲避到大自然给我提供的窗帘后面去,从经济方面说这样做更为划算,何必在我的家里,又挂上一张窗帘呢?一次,有一位女士打算送我一张草垫,但是我的屋子里没有地方放它,我也没有空闲在屋子内外打扫它,于是我婉言谢绝了。我宁愿在门前的草地上擦拭我的脚底。最好是在罪恶开始时就避开它。

    在这之后不久,我参加了一个教会执事的财产拍卖会,他的一生卓有成效,但“人作的恶,死后还流传”。如同平常一样,他的大部分家具华而不实,有些还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其中一件家具上还留存着一条干绦虫。迄今为止,这些财产被静静地放在他家的阁楼上和另外尘封的洞窟中已经有50年之久,还没有被烧毁;它们非但没有被一把火烧掉,或者净化消毒,反而被拍卖了,留给别的主人而增加它们的使用寿命。邻居们聚拢而来,热心观看,把它们买下之后,小心翼翼地搬回家,放在他们的阁楼里和尘封的洞窟中,继续搁置,直到这份家产需要处理,那个时候它们又得重新再来一遍。一个人死了,什么也带不走,也就一了百了了。

    也许有些野蛮国家的习俗倒值得我们学习,学完了肯定大有裨益,因为看上去他们至少每年要表演一次蜕皮;虽然不是真的蜕皮,但他们却象征性地每年都要表演一次。像巴尔特拉姆1叙说摩克拉斯印第安

    1.巴尔特拉姆(1739-1823),美国博物学家,著有《南北卡罗莱纳州旅行记》。

    人的风俗,他们每年都会举行收获第一批果实的祭典,如果我们也像他们举行庆祝会,难道不是很棒吗?“当一个部落召开庆祝典礼的时候,”他写道,“他们首先准备了新的服饰、新坛子、新罐子、新盘子、新的家用器具、新家具,然后用所有穿烂了的服饰和其他可以扔掉的旧东西,打扫一下他们的屋子、广场,还有整个部落,把垃圾和积攒的发霉的谷物以及别的陈旧粮食,都全部堆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掉。

    再吃药,禁食三天,整个部落都熄灭火把。禁食之日,他们舍弃了对食欲和其他欲望的满足。禁食宣布停止时,一切有罪之人就都可以重返部落了。”

    “在第四天的清晨,大祭司拿起干燥的木块摩擦,在广场上燃起新的火焰。然后每一户居民都从这里采取火苗,得到了重生的纯洁之火。”

    他们开始食用新的粮食和水果,载歌载舞三天,“而在随后的四天之内,他们接待邻近部落的朋友们,接受他们的慰问和祝贺,他们的朋友也用这样的方式净化了自己,一切准备都妥当了。”

    墨西哥人每隔52年就要举行一次净化庆典,因为他们相信世界每52年轮回一次。

    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个更神圣的庆典了,正如字典上解释的圣礼那样,这是“内心灵性纯净化的外在表现仪式”。我丝毫不怀疑,他们听从天意的召唤而保持着这个风俗,虽然他们缺少一部《圣经》来记载上帝的启示。

    我只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来养活我自己,已经超过五年的时间了。

    我发现,一年当中我只需工作六周,就足以支付我所有生活的花销了。

    在整个冬天和夏天的大多数时间里,我自由而惬意地读书。我曾经铆足心劲儿创办起一所学校,但我发现所得利益和支出大抵相等,甚至还入不敷出。因为我必须着装打扮,还不得不按照别人那样来思考和做事,结果是这一笔生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也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因为我做教师不是为了同胞的利益,而只是出于生存的考虑,结果以失败告终。我也尝试过做生意,但是我发现要学会经商的窍门,得付出十年的时间,或许到那时我已经被魔鬼拥抱在怀中。实际上,我真正担心的是到那时我的生意会做得很兴旺。以前在我四处寻找一个谋生之计的时候,由于曾经参照了几个朋友的建议而有过一些悲惨的经验,这些经验逼迫我去想各种办法,所以我曾经认真地想过我倒不如去拾些浆果过活;这对我来说并不难做到,而且微薄的利润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

    因为我的最大优点是需求很少

    —

    我这样傻傻地想着,

    这只要很少的资金,而且也不违背我一贯的本性。当我熟悉的那些人毫不犹豫地开始做生意,或找到一份工作,我想我目前的职业倒是他们最羡慕的了。整个夏天我漫山遍野地奔跑,一路上随意地拾起面前的浆果来,之后随便地把它们扔掉,仿佛在看护阿德摩特斯1

    的羊群。

    我也曾幻想过,我可以采集些山花野草或是常青藤,用运送干草的车辆把常青藤运给那些喜欢花草树木的村民,甚至还可以运输到城里。

    但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明白,商业诅咒它经营的任何事物;就算你经营天堂的福音,也挣脱不了商业对它的所有诅咒。

    因为我偏爱某些事物,但是又特别重视我的自由,同时我还能吃苦,并且也能取得成功。所以,我并不期望花费我的时间去购买华丽的地毯、时尚流行的家具、美味可口的食物、希腊风格或哥特风格的房子。倘若有人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得到之后,还能懂得如何利用它们,我觉得他们有必要去追求。有些人的勤奋爱劳动仿佛是天生的,或者劳动可以避免他们干坏事;对于这种人,我暂且无话可说。至于另外一些人,倘若拥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却不知如何利用,那我

    1.

    阿德摩特斯,希腊神话中的国王,希腊神话中的诗神被驱逐出奥林匹斯山时,为阿德摩特斯放牧羊群。

    要劝诫他们要加倍努力劳动

    —

    劳动到他们足以养活自己,能换回自由身。我认为,在所有的职业当中,做临时工最为独立潇洒,况且一年当中只需三四十天就可以把自己养活。太阳落山的时候,临时工的一天就结束了,随后他就可以自由地专心于某种活动,这种活动跟他自己选定的劳动毫无关系。而他的雇主则要绞尽脑汁地操劳,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始终得不到休息。

    简言之,我相信,一个人依据信仰和经验在世间存活,要想生活得比较简单而且精明,这很容易,而且还能称得上是一种休闲活动;而在相对单纯的国家里,人们所从事的工作不过是一些更刻意为之的体育运动而已。一个人谋生,并不需要大汗淋漓地劳动,除非他比我更容易出汗。

    我认识一个青年人,他继承了几英亩地。他告诉我他很想按照我这样的生活方式生活,倘若他有办法的话。我却不希望任何人出于任何原因,来采用我的生活方式。因为,或许还没有等他学会我这种方式,我已经在按照另一种方式生活了。我认为世界上的人,越千姿百态越好;但是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小心翼翼地找到并坚持适合他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要按照他父母的或者邻居的生活方式来经营生活。年轻人的生活有无限可能,他可以建筑、耕种、航海,只要不阻拦他去做他真正愿意做的事。人很聪明,因为他会计算。水手和逃跑的奴隶都知道北极星指示方向,这些观点保准能用上一辈子。我们也许无法在预期的时间之内到达目的地,但我们仍然能保持正确的航向。

    毫无疑问,对一个人真实的事情,对一千个人来说也是真实的。

    正如一座大房子,按比例计算,并不比一座小房子更昂贵。一个屋顶可以同时盖住几个单间,一个地窖也可以设置在几个单间的下面,许多单间都是被一道墙壁分隔出来的。我自己是喜欢一个人居住的。而且,房子全部由你自己来建造,比你费尽口舌去劝说邻居共用一道墙要省心许多。倘若你为了占便宜而跟别人合用一道墙,那么这道墙一定不厚,你隔壁住的或许也不是一个好邻居,并且他也不会去修缮他那面墙。一般能达成的共识的只是少数情况,并且都是表面的;如果有真正的合作意向,那么可能你看不到它的存在,反而能听见一种和谐的声音。倘若一个人是自信的,他可以自信地与人合作;倘若他不自信,他会如世界上其他人一样,继续安于现状。合作的最高境界与最低境界,乃是让我们共同生活。最近我听说有两个青年人想一起做环球旅行,但是其中一个人穷苦不堪,一路上要依靠在船上做水手或者在田中犁地,来赚钱维持生计,另一个则在口袋里带着支票旅行。

    显而易见,他们不可能长期地陪伴在双方左右或相互合作,因为在这一合作之中有一个人根本就是游手好闲。在他们旅行当中,发生第一个有趣的危机时,他们就会分道扬镳。最主要的问题我前面说过,一个独自旅行的人想今天出发就今天出发;而结伴同行却要等伙伴准备就绪,可能他们出发之前要浪费很长时间。

    “但是这样的观点非常自私啊。”我听见镇上的居民们这样说。

    我并不否认,直到现在,我都极少从事慈善事业。我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为此我牺牲了很多快乐,其中参与慈善的快乐我也牺牲了。有人用尽办法,想劝说我去帮助城镇里的一些穷苦百姓。倘若我无事可做

    —

    而魔鬼专门在无事可做的人头上盘旋—

    或许我会动手尝试这

    类事情,排遣一下我的寂寥。但是每当我想在这方面尝试一下,尝试改变一些穷人的生活,期望他们在各方面都能像我一样地舒适,把他们过上天堂般的生活当做我的义务,甚至我已经向他们提供了我的帮助,但是他们所有人似乎都丝毫不动摇地愿意继续生活在贫困的泥淖中。我们镇上的一些人士,正在想方设法为他们的同胞谋取利益,我相信这样做至少可以避免人们去做其他无人性的事业。可是慈善和其他所有事业一样,你必须有天赋,才能做,而现在的慈善事业往往人浮于事。我也曾经尝试过去做慈善事业,但是很奇怪,这与我兴趣不符,因此我在心中也释然了。社会要求公民承担起一种做慈善而使宇宙不致毁灭的特殊职责,也许我不应该小心翼翼地逃避它。但是我却相信,在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确实存在一种类似慈善的事业,它在维持着我们这个宇宙的正常运转,但是它的力量却比慈善不知坚定多少倍。

    尽管如此,我不会阻挡一个人去发挥他的天赋。对于这种工作,我自己是不从事的,而对于全心全意地终身从事慈善事业的人,我会说,你们要坚持下去,即使全世界人都说这是“做恶事”,而且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存在。

    我并没有说我有怪癖,毫无疑问,在读者当中,许多人会和我一样为之申辩。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我并不确信邻居们会认为它是好事—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是一个很优秀的员工呢;但是我究竟做什么事才算优秀呢,这倒要由我的老板来判断了。我所做的那些被人们称作是“好事”的事情,大都是我在无意间做的,而且一定是我的主要事业之外做的。人们非常实际地说,就从你现在身处的地方开始,按照原来的样子,不是以成为对他人更有用处的人为目标,而是怀着一颗善心去做善事。如果我也拿这种腔调说话,我就会索性这样说:都去吧,去做个好人。似乎太阳用它的火焰照亮了月亮或一颗六等星之后,会停下脚步,就如好人罗宾?古德费洛1一样不断地奔跑,在每一所村子的房屋窗外偷窥,逼人发疯,让肉变质,使黑暗地方隐藏的东西清晰可见,而不是持续不断地加强它柔和的光芒和恩泽,直到它变得如此光辉绚烂,没有人敢凝视它,但同时它也环绕着世界,运行在它自己的轨道上,做着善事。也可以说,正如一个真正的哲学

    1.罗宾?古德费洛(goodfellow)意思是“好人”,罗宾?古德费洛是传说中顽皮的小精灵,在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中以普克的名字出现。

    家已经察觉到的,地球围绕着它运转也得到了它的恩泽。法厄同1

    想证

    明他是神的出身,能给世人带来恩惠,于是他开始驾驶日轮,但没过一天,就脱轨了,造成的后果是天堂之下的街道几排房子化为灰烬,地球表面也被烧焦,泉水干涸,大地也被烘干,同时一个撒哈拉大沙漠横空出世,最后主神朱庇特

    2

    一个闪电把他打到地上。而太阳对他的死感到悲痛欲绝,有一年没有发光。

    善良一旦发霉变质,就会奇臭难闻,宛如人的腐尸或神的腐尸散发出的臭味。倘若我的确知道有人打算到我家里来,准备为我做善事,我肯定会仓皇而逃,就像我要逃出非洲沙漠中被称作西蒙的狂风的魔爪一样,它的沙粒会堵住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直到你窒息而死为止。因此我就害怕他行善到我身上,他的毒素会进入我的血液。如果他非要行善,我倒宁愿忍受别人对我做出不好的事情来,那倒显得自然些。倘若我饥饿难耐,有人把食物端到我面前;倘若我冻得瑟瑟发抖,而他提供给我暖和的衣服;倘若我失足掉在沟里,他伸出手把我拉了上来,这个人不一定算得上是好人。因为我可以找到一条纽芬兰的狗,这些事情它也能做出来。慈善并不是对同胞的泛爱。虽然霍华德3本人无疑非常优秀,很值得人敬佩,而且他也因善而得到善报,但是倘若霍华德们的慈善事业,惠及不到我们这些已拥有较好产业的人身上,或者不是在我们最需要援助的时候出现,那么一百个霍华德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我从来没听说过任何一个慈善大会曾真心实意地提出建议要为我或者我这一类的人,来做什么善事。

    那些耶稣会教士也被印第安人吓呆了。被捆住的印第安人在被活

    1.法厄同,希腊罗马神话中太阳神之子,驾其父的太阳车狂奔,险使整个世界着火焚烧,幸亏天神宙斯用雷将其击毙,使世界免遭此难。

    2.朱庇特,罗马神话中的主神,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宙斯。

    3.霍华德(1726?-1790),英国监狱盖革者。

    生生烧死的时候,以一种奇特的方法来惩罚他们的施虐者。他们超越了肉体所经受的痛苦,有时甚至超越了传教士所能奉献的心灵抚慰;你所要遵循的规则是在杀害他们时少一点啰

    嗦,少在他们的耳朵旁边

    聒噪,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被害的方式,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去爱他们的仇敌,几乎是宽恕了仇敌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你一定要向穷人提供他们急需的援助,尽管他们被你落在后面,原本就是你的过错。倘若你施舍钱财给他们,你就应该监督他们花掉这笔钱,而不要认为扔给他们就算完事了。我们有时候会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那个穷人虽然很邋遢,穿着破旧,性格粗野,但他并没有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困苦不堪;他看上去不是潦倒落魄,而是乐此不疲。你如果施舍给他钱,他或许就会买更多破旧的衣服。我经常同情那些笨手笨脚的爱尔兰工人,他们在湖上挖冰,衣衫褴褛,一副苦命相。而我穿着干净时髦的衣服,却还冷得瑟瑟发抖。直到冬季寒冷的一天,一位掉进冰里的工人到我的房中取暖,他脱掉了三条裤子和两双袜子,最终我才看到他的皮肤。虽然裤子和袜子真的破烂不堪,但他并不需要我再赠予他一件额外的衣服,因为他的衣服已经足够多了。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一次落水。我倒是开始怜悯起我自己了,给我一件法兰绒衬衣,可比给他一家旧衣物店要慈善得多。一千个人在砍伐罪恶的树枝,唯独一人在砍伐罪恶的根。或许正是那个把时间和金钱花在穷人身上最多的人,在用他的生活方式制造出更多的贫困与悲哀,现在他却徒劳地尽力施行挽救之道。正是衣冠楚楚的奴隶主,挤出奴隶产出利润的十分之一,给其他奴隶一个周日的自由。有人为了表达对穷人的恩赐,吩咐他们到厨房去干活。为什么奴隶主自己不去厨房干活,这岂不是更仁慈?你夸耀说,你的收入有十分之一都捐给慈善事业了,或许你应该捐赠十分之九。现在社会收回的只有十分之一的财富,这到底是资产拥有者的慷慨大方呢,还是富有正义感的人们的疏忽呢?

    慈善似乎是唯一一个被人类充分夸赞的美德,不然就是人们给予了它太高的评价。因为我们的自私,所以它才被吹嘘得过分。风和日丽的一天,一位强壮的穷人在康科德这里向我夸赞一个市民。他说那人对待像他这样的穷人非常仁慈。人群中善良的大伯大婶们,反而比真正灵魂上的父亲和母亲更受赞扬。我曾经聆听了一位宗教演讲家的演讲,他是一位非常有学问和才情的人,他谈到英国,细数着英国的科学家、政治家、文学家,像莎士比亚、培根、克伦威尔、密尔顿、牛顿等,接着又开始说英国的基督教英雄,似乎是他的职业逼着他要这样说。他把这些英雄的功绩凌驾于其他所有人物之上,称他们为伟大人物中的佼佼者。他们就是潘恩1、霍华德、福莱夫人2。人们肯定会觉得他在信口雌黄。最后三个人并不是英国最伟大的人物,他们大概也只能称得上是英国最好的慈善家。

    我并不是要剥夺慈善事业应得的赞美,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公平,要求对一切有益于人类的生命与工作同等看待。我不认为一个人的正直与慈善是最重要的价值,它们只不过是生命的枝枝叶叶。这种枝叶,我们将它晒干,制成草药汤给病人喝,于是它才有一些微薄的价值,并且大多是被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使用的。我所追求的是人群中的花朵和果实:我希望它的芳香能够飘向我,为我们的交流增添一抹成熟优雅的风韵。他的仁慈不能是一种局部短期的行为,而应该是源源不断的,富足有余的,它的施舍无损于他人,无损于自己,自己也无所察觉。这样一种善举能将万恶隐藏起来。慈善家往往要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颓废悲哀的气氛,来笼罩人类,美其名曰“同情心”。但是,我们应该向人类传播的是勇气,而不是绝望;是健康和舒适,而不是愁容病态,当心别传染疾病。一片哀号声从南方的哪一个平原上升起?

    1.潘恩(1644-1718),基督教贵格会领袖,宾夕法尼亚殖民地的领主。

    2.福莱夫人(1780-1845),基督教贵格会会友,监狱改革者。

    应该被赠送光明的异教徒住在什么纬度?我们应该去挽救的纵欲无度的残暴者在哪里?倘若有人患病,以致他无力继续工作,比如他患上了肠胃病,

    —

    这正是值得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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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善家就要开始致力于改善

    这个世界了。作为大千世界中的一个缩影,他发现,这是一个真实的重大发现,而他本身就是这个事件的发现者—

    世界在吃着青苹果。

    在他看来,地球本身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青苹果,想一想都觉得恐怖,人类的孩子倘若在苹果还青涩的时候就去啃食它,那是无比危险的。

    但是他那风光无限的慈善事业驱使他直接去找爱斯基摩人和巴塔哥尼亚人

    1

    还在人数众多的印度以及中国的村庄里留下足迹;就这样,借着他几年的慈善活动,权势之人还利用了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毫无疑问,他治愈了自己的消化不良,地球的一边脸颊或双颊也染上了红晕,仿佛它开始成熟起来,而生命也不再青涩,重新又恢复到鲜活而健康的状态。无法想像还有谁能比我犯下更严重的错误。我也从未见过,将来也不会见到一位比我自己更坏的人了。

    我相信,一个改良家会如此悲伤,倒不是出于他对同胞苦难的同情,而是因为他自己的苦恼,尽管他是上帝的最神圣的子民。如果这一情形被扭转过来,让春天张开怀抱迎接他,让黎明从他的床铺上升起,他会没有丝毫的歉意,而抛下他那些慷慨大方的同伴。我之所以不反对抽烟,是因为我自己从不沾烟;抽烟的人会自食恶果的;而我自己也做过许多需要谴责的事情,这点我很清楚。倘若你曾经受骗做过慈善家,那么请别让你的左手知道右手在干什么,因为这根本不值得一提。救起落水的人,然后系好你的鞋带,去从从容容地做一些自由自在的事吧。

    我们的行为举止,因为和圣者打交道而变得败坏。我们的赞美诗

    1.巴塔哥尼亚人,生活在南美洲东南部巴塔哥尼亚高原上的民族。

    中回荡着诅咒上帝的旋律,但还得一直容忍它。有人可能会说,即便是先知和救主,也只能宽慰人的恐惧,而不能让人们美梦成真。无论在何处,都看不到对人生表达真诚热烈的满足的记载;无论在何处,都难以找到赞美上帝的令人难忘的记载。所有的健康和取得的成就,都使我高兴,虽然它遥不可及;所有的疾病、失败都使我哀伤,令人厌弃,虽然我得到了同情,或者我多么同情它。所以,倘若我们要确实用印第安人的、植物的、有磁性的或者自然的手段来重塑人类,首先让我们犹如大自然一般简单而安宁,驱散徘徊在我们眉宇间的乌云,向我们的灵魂中注入一点儿生命吧。不做傲然挺立的贫苦人的预言者,尽力做一个优秀杰出的人。

    我在设拉子的希克?萨迪1的杰作《蔷薇园》中读到了以下文字:“他们向一位智者询问,在至尊的上帝种植的所有高大树木的浓荫当中,没有一棵树被称作azad,即自由之树,除了柏树;但是柏树却颗粒不结,这其中的奥秘是什么?他回答道,树木都有各自的生长规律,四季轮回,适应时令则蓬勃开花,不适应时令则会枯萎凋谢;柏树却不属于这两类,它永远苍翠,拥有这种本性的才称得上azad,即宗教独立者。—不要将自己的心放在那些瞬息万变的事物上。纵使哈里发2的宗族已经灭亡,迪亚拉河和底格里斯河,仍然奔流不息地从巴格达经过;倘若你富足有余,你要像枣树一样慷慨大方;但是,倘若你没有什么可以给予,那就做一个azad,一个自由的人吧,宛如柏树。”

    补充诗篇:

    1.希克?萨迪(约1184-1292),诗人,波斯古典文坛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出生在设拉子,并在那里度过后半生。《蔷薇园》主要是散文,穿插点缀着各式短诗。

    2.哈里发,穆罕默德的继承人,中世纪政教合一的阿拉伯国家和奥斯曼帝国国家元首的称号。

    虚伪的贫穷1穷困潦倒的家伙,你太装腔作势,在苍天之下竟然也要占有一席之地,你那破烂的草棚或者你的木桶,

    悄然滋生着一些懒惰、迂腐的习性,在免费的阳光下,阴凉的泉水边,吃着菠菜啃着菜根;你的右手,

    把人类心灵上的热情一并撕去,

    美好的品德都是从这些热情上爆发的,你使人性枯萎,让感官变得麻木,像戈耳工2一样把活人变为岩石。

    我们不想在这沉闷的社会里生活,这种专属你的被迫节制的社会,

    这种做作的愚蠢让人厌弃,

    不知欢笑和愤懑,也不知悲哀和快乐;也不需要你那种被迫装腔作势而显得被动的异乎寻常的勇敢。这卑微的一伙,把他们固定在平庸的位置中,

    成为你那奴性的心灵;但是我们

    只赞许这样的品德:

    狂放不羁,勇敢无畏的行为,

    庄严华丽的仪容,明察秋毫的严谨,无穷无尽的宽宏大量,

    1.选自英国17世纪查理一世时代的保王党诗人托马斯?卡鲁(1594?-1640?)的《不列颠的天空》。

    2.戈耳工,希腊神话中三个蛇发女怪之一,人见到它会立刻石化。

    我们不应忘了还有那种英雄美德,自古以来从未有一个名称,

    只存在着人物,

    如赫拉克勒斯、阿基里斯,忒修斯。

    退回你肮脏的狗窝去吧:

    当焕然一新的世界呈现在你面前时,你才知道什么才是我们该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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