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三过边墙而不出-《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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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 chapter list     辽东边外的库伦草原上。

    一连五日,两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向西北滚动,时而疾奔,时而乍歇,纠缠拉扯二百余里。

    刘承宗走走停停,分兵袭扰与应对袭扰,每歇息片刻,就必要做出以逸待劳返身搏战的架式。

    黄台吉紧赶慢赶,却不敢追得太紧,一面尝试包抄,一面紧紧咬着以待战机,他的后续部队仍在持续增援,兵力优势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

    八旗军已经追离沈阳很远,看上去不像要夺回辎重钱财的意思,一点都不怕祖大寿真把辽阳占了。

    倒像是等着后边的兵马火炮,要跟他打决战。

    但刘承宗能理解。

    毕竟谁家祖坟冒烟了,都会很急。

    火不是张献忠放的。

    张献忠本来想干的事,弄不好能直接把崇德皇帝气死在马背上。

    他受命带唐通到东城,是打算走一下礼部迁坟祭祀的仪程,给老汗王请出来带到陕西去。

    结果过去一看老汗王没在,碑上写的都是褚英、舒尔哈齐之类他不认识的人,张献忠泄了气。

    唐通老实得很,像很多元帅军将领一样维持着旧明军的意识形态,乐于在敌国捣巢。

    他火药都准备好了,要炸墓道开刨,张献忠身为礼衙尚书的矜持突然涌出来,撂下一句“算了,身份太低”,打马扭头就走。

    把摩拳擦掌的唐通搞得迷迷糊糊:什么他妈的身份太低?

    我管你身份不身份,我们的大头兵要的是快乐。

    这就跟拿爆竹炸砖头、放火烧房子、埋药炸城墙一样。

    修得好好的陵寝,轰!

    炸咯,快乐!

    这事除了名声不好,没啥缺点。

    但在辽东没事啊,受了礼衙尚书的命令,有背锅的,当然想炸了再刨。

    结果张献忠走了。

    唐通带队往东京城走,越走越想越气,看见郊外树林子就冒火:“烧烧烧,都给我烧了!”

    城外的那把火,还真就是顺手的事。

    他的兵把树林子点了,树林子一烧,火就顺风飘到了坟头。

    刘狮子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好专门移书一封,告诉崇德皇帝,说你家坟头那场火是个意外,别追了。

    不合适。

    人家的愤怒,有情可原。

    黄台吉是真急了。

    有生之年,他还从未遭遇如此奇耻大辱。

    宗陵被火,旧京遇焚,京畿遭掠,贝勒被俘,人畜庄园被焚掠烧杀,就已经足够让人怒火冲天。

    但这还比不上水师舰船被沉入河中,自己封的恭顺王被打得仅以身免,对黄台吉造成的耻辱更大。

    东京陵里埋的那些人,像祖父太祖父,都是在黄台吉出生前就不在了,而大哥褚英生前跟他的关系……其实还不错,黄台吉在继位前跟所有兄弟关系都很好。

    况且,他们曾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习汉文,但现在关系不能好。

    因为褚英的屁股坐在汉人那边,最后被杀也是路线问题。

    褚英就不想当天命汗国的洪巴图鲁,人家就想安稳做个大明的龙虎将军。

    这事从他给儿子起名字就看得出来,老大叫都督,老二叫国欢,老三叫汉人,非常正统的建州土司继承人。

    要是没努尔哈赤这天命汗在上头压着,弄不好就叫国柱、国欢、国忠了。

    老汗王起兵前,褚英跑到辽东总兵府给张承胤告状,说我爹所图甚大,朝廷要小心他。

    张承胤觉得这娃得失心疯了。

    努尔哈赤建立金国前夕,出征打仗,大军前脚出去,褚英后脚在城里焚纸祭天,诅咒兵败,还告诉别人:要是我爹打输了,我必不让他们进城!

    因此褚英在整个天命年间,都是一个政治符号,到如今崇德皇帝登基,跟他更好不了了。

    辽阳两城的大火,京畿与辽阳郊外的劫掠,对歹青帝国是巨大损失,对黄台吉来说是面子上难以承受,政治威望动摇,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切肤之痛。

    但孔有德的部队被击垮、尚可喜的水师被凿沉,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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